上海投资人舒兰、天津投资人张丹、辽宁投资人王浩原本素不相识。

但在今年，身为平安昌泰发展基金的投资人，他们共同加入一个名为“平安昌泰”的微信群，并在最近参与了维护自身权益的行动。

据私募基金公示信息，平安昌泰发展基金（下称昌泰基金）分期定向投资于“平安信托*昌泰纸业单一资金信托计划”。2015年1月20日，由钜派投资集团募集的这只私募基金正式成立。

2016年12月5日，因昌泰基金延期近1年本息仍然无法全额兑现，包括舒兰、张丹与王浩在内的十余名投资人，到位于上海陆家嘴的钜派集团原总部金穗大厦讨要说法。

当晚，钜派集团发布公告，称“部分人员（其中大部分非投资人）在上海陆家嘴冒充投资人进行所谓维权”。这引起多位在场投资人的愤怒。他们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我们都是举着合同和身份证拍照维权，我们不是投资人谁是？即便个别投资人身在国外也是写了委托书委派家人到场。”

十余名投资人的矛头直指钜派公告“不诚信”。不过当日在现场处理相关事宜的钜派存续部总监殷振华说，钜派曾要求核实投资人信息但在场人员未予配合。

钜派集团坦承，此次围堵事件确因昌泰基金而起。“因为向昌泰项目提供无限连带责任担保的河北省国资委旗下、国内第二大担保公司河北融投被意外停止所有业务，导致昌泰纸业不能如期还本付息。”公告如是解释。

不过，对钜派集团归咎于河北融投的辩解，投资人并不满意。不同于一般销售行为，钜派集团为昌泰基金募集方，其控股子公司钜洲资产则是基金管理人。投资人因此认为，钜派集团及钜洲资产在产品先期尽职调查及风险控制上可能失当。

12月6日，舒兰等投资人又向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上海监管局（简称“上海证监局”）反映钜派集团及钜洲资产问题，并递交书面投诉状。半个月后，上海证监局办公室书面回复“决定受理”。

中国证监会上海监管局受理告知书

延期兑付风波

投资人舒兰年近七十。2016年1月，刚做完手术的她在家休养，其钜派理财师与钜派存续部总监殷振华提着水果上门探望。令舒兰意外的是，这次探望带给她一个“绝望”的消息——2015年初她以100万元认购的一年期“平安昌泰发展基金”出现问题，到期本息无法兑付。

“这是我的养老钱啊！”舒兰反复向看看新闻Knews记者诉说。

据钜派集团2015年1月9日发布的官方微信，钜洲资产-平安昌泰发展基金总规模预计2亿元人民币，投资期限12个月，预期年化收益为10.8%至11.8%。舒兰认购了100万元，正常一年期满可拿到10.8万元利息。

可临近期满，舒兰没有等到足额利息，还被告知项目本金也延兑。舒兰立即联络钜派询问近况，同时迫切希望找到其他投资人商议对策，不过钜派称“不能泄露其他客户隐私”。

舒兰深感“孤立无援”，直到在网上看到王浩发布的帖子。

来自辽宁的投资人王浩更年轻，更懂互联网。得知昌泰基金出现问题后，他在各大论坛发帖说：“我建立一个微信群，请钜派客户扫二维码进群，我们合力维权。”王浩还公开了个人手机号和微信号。

舒兰与张丹等人迅速入群。目前，此微信群已有约20位昌泰基金项目投资人，合计认购规模达4000万元。而据殷振华透露，该基金共有100多位投资人。

2016年2月春节过后，自发聚起的这批投资人第一次共同到钜派集团要说法。此前不久到岗的钜派联席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倪建达，在公司会议室见了投资人。

当时在场的投资人安晴回忆，倪建达对大家说：“钜洲是一个尚处于起步阶段的公司……还不够成熟。”钜洲资产成立于2013年5月17日，次年4月23日登记为基金管理人。

2015年年中才加盟钜派的倪建达，自称不了解当年年初发行的这一基金项目，便将陈欢介绍给在场投资人。他称呼陈欢为昌泰基金“项目负责人”。

据钜派集团官网介绍，陈欢现任钜派联席总裁、“目前设计管理发行过的资产管理产品规模超过100亿人民币”。

在另一位在场投资人许洁眼里，陈欢当时只是“照本宣读”，未解释清楚投资人提出的问题。不过，倪建达的发言还是得到他们一定程度的谅解，会议气氛相对融洽。

会后，2月23日，倪建达加入昌泰基金投资人微信群，当时群名为“平安昌泰，倪总情怀”，倪建达的微信名为Jack。

因昌泰基金无法按期本息兑付，倪建达及钜派高管都表示愿与投资人“共同承担风险”。事发后，钜派很快出具了解决方案。

2016年2月，倪建达（右三）、陈欢（右一）等钜派投资集团高管与投资人见面，商议昌泰基金问题

无奈签署的转让协议

据钜派存续部总监殷振华透露，因钜洲资产无法既管理又兑付基金，钜派经协调找到一家出资受让方，即“壳”公司——2014年12月31日成立的上海淦利投资管理中心，投资人可选择转让基金份额。

在许洁提供的这份名为《私募投资基金份额转让协议》上，看看新闻Knews记者看到，其中约定：转让方向受让方转让持有的全部基金份额，受让方在签署转让协议6个月内分三批共支付转让方持有的全部份额对应实缴出资额的50%；此外，淦利投资将在约定的9个月期限届满后启动份额转让的登记备案手续，9个月后，如河北昌泰纸业有限公司/担保方/其他第三方进行了全部或部分兑付，则转让方和受让方平分兑付金额。

12月27日，钜派投资助理总裁薛骏解释，钜派和投资人就协议定稿商议了很久，今年4月最后一批投资人签订了协议。他强调，协议约定，投资人转让其基金份额后，其投资人主体权益亦不灭失。

晶泰基金投资人签署的转让协议

殷振华也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10月初所有签署协议的投资人6个月届满时，50%的本金也已全部划拨投资人。

国内某知名券商资深从业人员杨林（化名）及某私募基金高管陈永（化名）都认为，就私募基金行业而言，钜派此举是较积极的行为。

北京观韬中茂（上海）律所的陈一维律师研读该协议后也判断，协议总体而言较保护投资人，不仅约定投资人持有的份额以管理人登记为准，受让人付完50%且昌泰未兑付任何钱的情况下，协议签订9个月后受让人才有权办理份额转让登记备案手续；还明确了投资人有权依据基金合同的约定主张权利。

但在许洁等投资人看来，当时签订协议实为无奈之举，“本息全部被套着也不是办法”，何况那时他们都不太了解河北融投案的严重性。薛骏也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当时大家都还“信任河北省国资委能够在领导高度上帮助解决问题”。

于是，在收到50%本金后，投资人没有退让，而是要求钜派公布后续追讨方案，明确剩余本金及利息的兑付。

“平安昌泰、倪总情怀”群内，亦有投资人直接艾特倪建达（Jack），言辞较为激烈。

11月21日上午，深感“彼此失去信任”的倪建达退群。这进一步激发了群内投资人的怒气。

倪建达退出微信群截图

“倪总退群后，我们就没有其他与钜派的有效沟通管道了。”张丹的丈夫林逊说，钜派理财师对昌泰基金项目追讨事宜知之甚少，更多是向他推荐后续理财产品。

林逊还指出，根据转让协议约定，基金管理人钜洲资产应与转让方代表成立处置小组，定期召开处置会议。转让方亦持续保有投资人身份，对基金合同中基金产品的全部情况拥有知悉权，对基金的运行情况有权要求基金管理人全面公示。

“但当时这些都没有做到。”林逊说。

被隐匿的风险

舒兰、张丹、王浩等众多投资人认为，钜派实际是以种种欺瞒手段发行昌泰基金。

“钜派在河北融投东窗事发的情况下，向投资者宣传河北融投是一家有实力、有偿付能力的担保公司，故意隐瞒河北融投一家停止担保业务的事实。”投资人在向中国证监会上海监管局递交的联名信中说。

杨林分析，昌泰基金的交易结构基本可以理解为由钜派集团募集、钜洲资产管理的私募基金产品，投资于平安信托搭设的单一信托通道并最终投向昌泰纸业项目。其中，平安信托作为单一信托，一般认为承担被动管理的通道职能，私募基金产品本身作为委托人，钜派集团承担代销、钜洲资产承担管理责任。

看看新闻Knews记者查证《钜洲资产-平安昌泰发展基金基金合同》，条款列明其风控措施为：河北融投担保集团有限公司、国昌天宇集团有限公司，以及实际控制人彭国昌与配偶为该信托计划本息提供无限连带责任保证担保。

因彭国昌系国昌天宇集团及昌泰纸业实际控制人，杨林说，该项目实际较为重要的外部担保便是河北融投。

平安昌泰发展基金的交易结构

河北融投隶属河北省国资委，为中国第二大担保公司，也是河北唯一一家获AA+评级资质的专业担保机构。昌泰基金发行前，钜派向投资人发放的材料以及2015年1月9日发布的产品信息都特别以红字标出：河北融投所合作融资行为迄今未出现任何兑付风险。

但据公开资料，2014年下半年起，河北融投担保的项目如海沧资本等已出现违约。及至2015年1月25日、即昌泰基金成立第6日，河北省国资委正式下发文件，河北融投控股集团被河北建投集团托管，河北融投担保公司被暂停了全部业务，包括代偿、履约或释放抵押物等。

2015年2月，河北融投原董事长、党委书记李令成被带走协助调查，后查实其利用职务之便索取收受财物逾2亿元，而李任职期间主导过众多担保项目。2015年3月，河北融投担保公司总经理马国斌与昌泰纸业实际控制人彭国昌亦被带走。

舒兰等人说，昌泰基金合同签约时间为2015年1月和2月，部分投资者于2月签约时河北融投已经事发。

此外经看看新闻Knews记者查证，钜洲资产分别于2015年1月20日与30日、2月9日向平安信托打款合计2亿元，后两次打款为河北融投事发后。

正因此，投资人认为：“昌泰基金出现问题，若非钜派蓄意欺瞒，便是其风控及尽职调查失误，对该项目最终失控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薛骏不希望投资人事后推断钜派“发行产品有恶意”。他解释，2014年年底，钜洲资产曾实地考察2013年投产的昌泰纸业，知悉其产值已排河北乃至全国前列且有再发展的需要。“当时钜派比较相信河北融投的担保能力，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安全的项目。”他说。

薛骏称，2014年因海沧投资法人代表姜涛跑路引发的骗局，其实与河北融投关系不大。当年9月河北融投已发布声明，告知其担保的与海沧相关的两笔基金项目，已于到期日将本息付至有限合伙在石家庄汇融农村合作银行开立的银行账户，后者随后向河北融投出具《解除保证责任通知书》。

殷振华则表示，继钜派之后，还有约20家金融机构做河北融投相关项目，涉及40多个产品。

对此，陈永评价：“由融投担保所引发的兑付争议是共性问题，中枪的不仅是钜派。”

他说：“在昌泰基金业务结构中，河北融投的兜底担保至关重要。河北融投是省级政府信用平台，仅次于中央的政府信用，所以那么多金融机构选择相信它的担保是可以理解的。也因此，河北融投出事后性质非常恶劣。”

不过，投资人与私募基金公司立场不同，这样的说法没有得到投资人体谅。他们坚持对钜派的尽职调查提出异议，质疑钜派在产品发行一年间几乎未披露任何产品出现问题的信息。安晴等投资人还指出，基金出现延兑问题后投资人要求查阅尽职调查报告，钜派给了不少项目资料却始终未提供尽调报告。这进一步激发了投资人的怀疑。

他们在联名信中称，钜派“隐瞒昌泰纸业拥有沉重债务”。

其依据是，昌泰基金发行说明显示，昌泰纸业财务指标良好，企业在行业排名前十，2014年净利润达5.24亿元；事实上，昌泰基金发行前，2013年下半年至2014年末，昌泰纸业从陆家嘴信托等6家金融机构融资12.661亿元，用于补充流动资金或购买原材料。这些项目周期为12至24个月，各信托或基金公司对投资人公布的预期收益率最高达12%，最低为7.5%，平均10%左右。但这一关键信息钜派未向投资人透露。

杨林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该产品的交易结构在实际投入昌泰纸业前的环节较多，可能导致实际所需付出的融资成本接近12%至15%，标的企业承担的财务成本负担较大。据此，投资该项目实质考验的是钜洲资产投资判断能力，即判断标的企业是否具有足够的偿债能力以便资金到期能按时还本付息。

钜派在昌泰基金发行前提供的说明材料曾称，昌泰纸业“偿债指标比较正常”。但这份材料只列出了昌泰纸业的资产负债表及部分财务指标。杨林表示，如确实仅有上述数据，则该部分财务数据针对支撑“偿债能力正常”的结论缺乏一定的说服力。

他举例说，针对“偿债能力”指标，钜洲资产在先期尽职调查过程中应当取得经审计的资产负债表、利润表，以及现金流量表与相关附注等财务信息，以便掌握反映该标的的真实经营信息；必要时亦需获取昌泰纸业的银行流水及征信报告等外部文件，以了解其账户中的真实现金进出并掌握其信用等情况。

陈永则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当前的监管要求只规定披露数据不能作假，未规定必须披露哪些数据，如何选取数据推介产品由此成为各公司的自由。

陈永亦坦言，对正规公司而言销售和风控必然互相牵制，而尽职调查属于风控的责任。“风控是独立的、踩刹车的。金融企业的风控主要分为三个层级——第一档，风控防的特别严的，有一票否决权；第二档，风控只起到风险揭示作用，由公司更高层决策层去综合评估；第三档，风控就是摆设。”

陈永谢绝评论钜派的风控属于哪一档。

诉讼与赔偿

作为一家2010年创立、2015年赴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财富管理企业，钜派自称始终“保持高速发展的势头”。其最新财报亦专门列出：“2016年第三季度的财富管理募集金额为118.2亿元，同比增长48.8%。”

多位钜派员工透露，募集金额不断攀升之下，钜派在销售手段上表现粗放。

“钜派常招聘大学生、应届毕业生，不用懂行，培训下电话套路，让其大概了解公司和产品，给一份名单就让其打电话联系客户，约到客户再由团队长去谈。” 一位已从钜派离职的年轻员工说。

“新入职大学生考核期限6个月，6个月做到300万元就留下来。”这位前钜派员工说。

据他透露，钜派对资历深的员工会有更高指标。某种程度上，这导致一线销售人员急功近利，以销售业绩论英雄，不会过多核实投资人是否合格。供职于其他知名财富管理企业的资深从业人员亦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这其实是业内普遍现象。

舒兰表示，就昌泰基金项目而言，如她这般年过花甲或脱离实际社会工作多年的投资者不乏其人。杨林分析，他们不具备与基金管理人相当的知识储备，因而即便他们主动认购，亦需要基金募集方做更严格的合格投资人认定。

继12月5日投资人“讨要说法”后，钜派集团始终在努力平息这一事件及其带来的影响。12月27日，薛骏向看看新闻Knews记者解释了他们此前就昌泰基金问题采取的行动，包括在昌泰基金到期时向平安信托申请原状分配，起诉担保方河北融投并胜诉等。

12月20日，钜派又发放《“平安昌泰发展基金”司法处置进展告知函》，告知所有投资人：河北融投担保集团有限公司被判承担担保责任，代为偿付平安昌泰发展基金本息及相关费用。

《告知函》同时公布了11月28日河北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具的5份执行裁定书，轮候查封昌泰纸业、彭国昌、国泰纸业名下的资产、股权等财产，查封期为三年。

“平安昌泰发展基金”司法处置进展告知函

但陈永对钜派走诉讼途径追讨费用并不乐观。他说，昌泰纸业和河北融投几乎资不抵债，按照金融行业的规律，两三年后旧账一般只能做坏账处理。

薛骏表示，钜派已联合30多家债权人机构，将共同向河北省请愿，尽快对相关涉案人员的司法处置、相关企业的资产评估及处置给出方案；同时，“恳请相关部门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能考虑债务人企业的后续偿付。”

北京盈科（上海）律所的黄正桥律师认为，这是较典型的因融资主体丧失偿债能力及担保主体丧失担保能力而导致投资人亏损的连环事件。投资人与钜洲资产之间民事责任的主要法律依据为合同法第四百零六条——有偿的委托合同，因受托人的过错给委托人造成损失的，委托人可以要求赔偿损失。陈一维律师的观点与之相似。

黄正桥表示，据现有信息看，钜洲资产作为专业基金管理人在项目尽职调查、信息披露、投资人核查等方面存在过错，应承担相应赔偿责任。

不过，“尚无法律法规对此类违错程度、赔偿责任大小作出细化规定，投资人获赔金额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黄正桥说。

他也强调，投资人如有证据证明钜洲资产在销售过程中有承诺还本付息等行为，可要求全额赔偿。

上海启恒律所律师董琛则指出，因上海证监局已受理投诉，该局将对钜洲在基金产品设计以及销售基金过程中的合规性要求进行调查，包括对项目的尽职调查、各个担保方的资信评估、投资者资格审查以及投资者风险承受能力测试等。若钜洲在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结合目前已经形成的群体性投诉事件，都将按相关法规对钜派进行处罚。

在董琛看来，如果钜洲和投资人之间无法通过调解或和解的方式解决争议，投资人和钜洲对簿公堂只是时间问题。“如进入司法程序，上海证监局对钜洲的调查结果将成为认定过错比例、承担责任的关键性证据之一。不过即便投资人可以胜诉，最终能否拿到赔偿还要看钜洲和其他担保人的偿债能力以及相关抵押物的价值。”董琛说。

尽管倪建达已退群，但“平安昌泰”微信群内，投资人每天仍会交流昌泰基金的最新进展。

12月23日，微信群里热议的消息是参与维权的昌泰基金投资人或会被区别对待，钜派集团将不再给予认购其他产品的优惠。舒兰、许洁等人纷纷从各自理财师处听说了这一消息，视此为钜派集团的警告或惩罚。

据许洁透露，昌泰基金出现问题后，除转让协议提供的方案，钜派还曾出过“平安昌泰发展基金客户优惠方案”——投资人在2016年1月20日至2017年1月20日期间新认购钜派线上其他产品，可得到“在产品合同约定的预期年化收益率基础上上调1%”等优惠。

薛骏并不否认钜派“暂停”向舒兰、许洁等投资人提供优惠。但在他看来，这不是对投资人身份的区别，而是对其行为的区别，并称非常欢迎“投资人好好沟通交流，理智讨论问题”。

（文中投资者皆为化名）

（实习编辑：祝闻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