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8日，即将退休的共和党参议员Jeff Flake和共和党做了个重要交换：参议院司法委员同意让卡瓦诺法官过关，但是，需要在下一步参议院投票之前，给FBI一周的调查时间。

而最终的投票结果，也与听证会需要的事实、美国民众想看到的证据毫无关系——11:10，21人的司法委员会，十一席共和党，十席民主党。

卡瓦诺过关了？也未必。

如果FBI调查结果显示没事，卡瓦诺不仅可以上任最高法院大法官，也得以彻底洗白了冤屈；但是，从目前的民调看延迟一周反而对卡瓦诺不利，支持他成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民调下降很快，人们担心他有情绪控制问题——事实上，这位来自亚利桑那州的共和党参议员Flake，这次完全站到了民主党的立场上。

眼下参议院的席位是共和党50：49，只领先民主党一席；如果特朗普或者司法部不同意联邦调查局介入调查，那么，Flake和至少两位共和党联邦参议员就会投弃权票——47:49，共和党就会成为少数党，卡瓦诺的提名就会在参议院被否决。

是什么促使Jeff Flake参议员在最后关头，突然叛变了共和党？

是“ABA”主席当天晚上致参议院的一封公开信。

“American Bar Association”（ABA），美国律师协会，一个由美国法律界人士组成的一个民间机构。

尽管他们只是一个民间机构，但多年以来他们累积下来的声望，以及他们在司法界的专业性和地位，让他们经常会对一些政府的关键提名，做出自己的公开判断。

此次，美国律师协会的主席罗伯特 卡尔森（Robert Carlson），就在给参议院的信中称，鉴于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确认的至关重要，涉及到参议院的声誉及人民对司法的信任，要求联邦调查局对卡瓦诺性侵指控调查，延迟进行对其提名确认的投票。

“百分百确定”

卡瓦诺法官到底有没有问题？

“指控者”福特博士说，“百分百确定”，有！

卡瓦诺法官也说，“百分百确定”，没有！

（瞧瞧卡瓦诺在听证会上发言时，背后这些女性听众的反应......）

九个小时的听证会，无论对于福特女士、还是对于卡瓦诺和他的家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

前后间隔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两坐在了听证会的同一把椅子上；但是，两人对于36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法相互矛盾、立场绝不妥协。

听证会上的参议员们到底会相信哪一方？很遗憾，最后的投票结果很明显，福特和卡瓦诺在听证会说什么并不重要，那一刻，决定参议员们态度的不是证据、不是事实、更不是民意，就是党派利益——对21位司法委员会委员来说，那也是“百分百确定”的事。

也难怪《纽约时报》在听证会后感叹，这场听证会让人们看到一个分裂的美国；这是一个美国社会现实的反映，一个没有共识的社会现实：

“在特朗普时代，美国社会的部落化越来越严重，各方人士都只在自己的角落待着，相信自己选择相信的事情，并且在媒体和政治中选择加强这种印象的内容，这种说法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但围绕着卡瓦诺最高法院提名的战争已经在性、政治、权力和法律的交汇处巩固了这些分歧。”

去看看证会上参议员们的表现吧。

（来自南卡罗莱纳州、军人出身的共和党参议员格雷汉姆，不改“血性”本色，居然会在听证会上开炮说：“这里（听证会）不是卡瓦诺的面试会场，这里是地狱！”）

民主党人被福特女士冷静从容的表现说服。

她说自己“被推到一张床上，被上下其手，几乎被剥去衣服，并且无法尖叫寻求帮助”......抱歉，要恕我无礼了。福特女士在听证会上这种“沉稳”的表现，一度让参议员们陷入了迷失。艾奥瓦州共和党参议员查尔斯·格拉斯利甚至说出了，“感谢你，勇敢地站出来”——这不是听证会么？为什么连一个质疑都没有？没有一个人，对证据提出哪怕是最谦卑的怀疑。

而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共和党参议员们又被卡瓦诺面红耳赤、极度愤怒、又突然极度委屈的表现所打动，一改姿态，坚持认为这是民主党精心策划的，为的就是中期选举，为的就是2020年能重回白宫，不惜毁了卡瓦诺和他家人的生活——真是一反常态！

看完全程的我都怀疑，这个在听证会上大声叫嚷“Shame”的男人，还是那个在福克斯电视台上，带着妻子羞涩地对公众说，“当年我很保守，我还是个处男”的卡瓦诺么？！

卡瓦诺突然风格大变，当然是有算计过的。

他小心翼翼地不直接攻击布莱西，并说有关他的历史问题，是一场摧毁他的阴谋，是被“针对特朗普总统的压抑愤怒”和“为克林顿夫妇报复”的情绪所激化的——这招对特朗普“铁杆粉丝”而言太管用了。

听听那位在现场义愤填膺的格雷厄姆参议员怎么说的：“对我的共和党同事来说，如果你们投反对票，你们就是在把我见过的、最卑鄙的事情合法化。”

无论卡瓦诺的提名能否得到参议院的确认，这场战斗都不会随之结束，因为中期选举只剩下了五周的时间，并且一些选民已经提前投了票。共和、民主两党都明白，“卡瓦诺事件”将在舆论法庭上发挥作用。

民主党人希望来自女性的愤怒、以及#Me Too运动的声浪，将驱使她们去参加中期选举的投票，以帮助民主党在11月6日实现对国会的控制，让总统特朗普彻底跛脚；

而共和党人即便会私下承认卡瓦诺事件一旦属实，对他们而言是摧毁性打击，但是，他们依然不放弃通过宣传“这是来自左派的人格攻击”、“这是自由派的阴谋”等概念，来刺激美国国内保守派的票仓，稳定特朗普的基本盘。

选举，选举，还是选举！最终，一个群体将获胜，另一群体会失败。但是，他们不会达成妥协、和解。最终，数百万在线收看那场听证会的美国人，也都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没有真相，决定投票结果的只有情绪。

最后，我很欣赏《纽约客》今天一篇专栏的标题：

《Christine Blasey Ford, Brett Kavanaugh, and the Death of Dignity in Politics》，in being so undiginified, Kavanaugh—and Trump—are saying that power is raw, never shared, never contigent. （《福特、卡瓦诺，还有死去的政治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