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90后创作“魔性”说唱歌曲：《马克思是个九零后》

卡尔•马克思，生于1818年5月5日，金牛座。他是拿下德国博士学位的学霸，爱好诗歌的文学青年，犀利的时评家及畅销书作者，是既在情场俘获佳人芳心又在股市大赚一票的人生赢家……当然最重要的，他是一位共产主义的思想家兼革命家，不仅紧跟时代，更引领了时代发展方向的最新潮的“10后”——不过，这已经是将近200年前的事了。随着时间飞逝，今天，20世纪90后一代，大多数也已成年。但是我们依然欣喜地看到，今天的“90后”，他们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寻找和发现了马克思，从他那里汲取智慧，审视当下。

【视频】马克思是我们的同时代人

“90后”在今天已经不再是天真懵懂的代名词，而是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心智和“三观”，“政治”对他们而言也不再是接受课堂的单向灌输，而是可以从自身的现实生活出发严肃地进行思考和选择了。今天的“90后”说他们看到了马克思的“厉害”，说他们喜欢上了马克思，这用马克思自己的话语来说，就是其思想的“现实性和力量”，是“此岸性”。马克思不是像宗教救世神话那样设定一个美妙但遥不可及的彼岸，而是抓住了人们现实的生活，从中不懈探寻和开辟出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的道路。马克思深刻地渗透和影响了一百几十年来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的运行轨迹，他至今仍是我们的同时代人。中国的80后、90后们在审视和反思我们这个时代时，仍然无法绕开马克思为我们提供的思考角度和问题范式，这就是马克思的力量和“厉害”，这就是“90后”喜欢上马克思的缘由。中国古人有所谓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这三个在马克思身上是兼而有之的。

一、马克思之立德：作为伟人和斗士的人格形象

“90后”作者在歌词里说其对马克思的第一印象来自于政治课，这准确也不准确。政治课是我们对其马克思观点学说的直接的、正面的接触，而在此之前，中国的青年们已经在人生更早的阶段，在语文课中接触过马克思（及其事业的同伴和后继者）的人格形象，《伟大的友谊》、《列宁与卫兵》、《朱德的扁担》等等。这是符合人们认知的一般规律的，社会的意识形式的构成，在最大众的层面总是首先作为一种模糊的、感性的、形象化的体认，表现为一种价值观的教化和引领，乃至是对人格魅力的服膺，一句话，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者们，首先是作为一个历史上的“伟大”人物来被后人知晓的，在此素朴认知的基础上，才可能进一步理性地系统地把握其理论，认同和参与其实践。

翻阅马克思在中学时代的毕业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可以发现这是一篇非常“标准”的习作例文，马克思用优美的文笔表达了为人类福利而工作而献身的高尚情操，马克思还为我们后世学生的写作提供了许多具有“标准”名人名言范儿的话语，“天才就是勤奋”，“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但上述这些话语，只有当马克思一以贯之、矢志不渝地投身于科学探索和人类解放事业，只有在马克思一生切实行动的衬托和确证之下，它们才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矫揉造作，而是作为具有现实感的伟大人格，对当世和后世具有了巨大的感召力。

马克思的“伟大”人格形象，最显著的就在于他是一个伟大的批判者、革命者、战士。马克思出身于一个改信基督教的犹太律师家庭，这一成长环境的权贵和保守程度，虽然比不上其妻子燕妮那样姓“冯”的贵族官僚（德国贵族以von+封地名称作为姓氏），也不如其毕生战友恩格斯那样是跨国工商巨子，但毕竟算是一个中产以上的殷实之家，大学阶段也是学习法律。直接看来，马克思应该与革命无缘，他即使不是继承父业去作为普鲁士王权秩序的维护者，也似乎应该去当教授。作为一个哲学博士，他怎么就转到资本主义体系的叛逆和颠覆者位置去了？

马克思后来引用了但丁的两句诗：“走你的路，让人们去说罢！”他正是以这样一种科学的无畏精神，从现代社会及其意识形态体系的内在张力和裂痕当中突围出来。因此，他的学说和学说所指导的实践运动批判和变革着现代社会，他本人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现代社会内部躁动不安、迷惘求索和否定超越的诸种努力的代表性形象。今天的“90后”把马克思视作“为真理争斗”、“嫉恶如仇”的理想示范是十分恰当的，也是现代社会一再出现过的情景。例如曾席卷西方的1968年学生运动，他们正是在“三M”（马克思、毛泽东、马尔库塞）的旗帜之下，去力图冲破世界的资本主义现实。而对此我们所要提示的就在于，90后的青年们需要汲取诸如68年风暴的教训，不是仅仅把斗争的精神和意志作为短暂爆发和转瞬即逝的火花，而是要延伸为持久的、推动历史变迁的行动，这正如马克思在其《自白》中所言，目标始终如一是他的主要特点，并且他把屈服理解为是一种不幸，这是马克思的真正“厉害”之处之一。

二、马克思之立功：对社会主义实践的组织领导和顶层设计

进一步的，马克思既然在其理论框架中如此推崇现实性、力量和此岸性，注重改变世界甚于解释世界，那么我们就不能单纯把他树立为一个学术理论的权威、道德正义的偶像、理想主义的符号，他的“厉害”之处要体现在他用其理论指导推进的现实实践。我们在此不禁联想到另一位马克思主义的不屈战士切•格瓦拉。他的头像早已成为世界流行的文化符号，却也愈来愈被抽离了现实内涵。格瓦拉为之奋斗的目标似乎真的只是一个乌托邦式的信仰和绝望抗争，完全忘却了格瓦拉本人所说关于面对现实和忠于理想的辩证统一。所以，这绝不是马克思的真意，我们不能把马克思单纯作为一个符号，马克思不仅留下英名，也开创出了事业，是一个即使今天处于低潮、也仍然有至少14亿多人坚持奉行的事业，包括像格瓦拉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也是在几十年如一日的斗争和建设当中脚踏实地延续马克思所启示的事业。这是我们谈论马克思式的理想尤其需要珍视和发扬的。

马克思虽然没有像后世例如列宁那样建立起社会主义的国家政权，但他从布鲁塞尔的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开始，再到共产主义者同盟、国际工人协会（第一国际），参与和领导了一系列的革命组织的工作，并指导了许多欧美社会主义者及国别性团体和政党的活动。马克思不是困守书斋的纯学术家，他的书斋中往来的不是“鸿儒”，而是由社会主义的同志们“从文明世界的各个角落成群地拥向这里”（马克思女婿、法国革命家拉法格的回忆），因而这样说来，我们对于马克思的印象实际上还可以来自于历史课。自从以马克思为代表的革命理论和实践力量登上历史舞台，共产主义的“幽灵”得以在日益自觉和联合的无产阶级运动中现实化，世界历史的发展轨迹就愈来愈不可忽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特别是到了20世纪，人类社会几乎所有重大历史事件，主要文明体的基本制度走向，又有哪个没有受到马克思主义因素的规定和制约呢？

从这样的实践视角看问题我们就要注意，马克思的确像“90后”所歌唱的那样“不屑权谋”，但他也不是宋襄公式僵化的道德家，他敏锐地注意着社会主义的运动和组织工作中政策和策略的把握，并同种种的机会主义人物和派别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同时，马克思也的确“不为了权不为了钱”，但运动的开展，组织的运作，未来新社会的运行，需要马克思以及他的伙伴们对“权”和“钱”以及一切必要因素，能够统筹兼顾，并从顶层设计的高度构建其体制机制，并在实践当中不断发展和完善。马克思不仅能够起草《共产党宣言》、《资本论》这样的理论批判和战斗檄文，他也能为革命组织起草稳妥的章程和工作文件，能向恩格斯等人详细了解资本主义经济微观运行的方式，还能密切关注巴黎公社无产阶级尝试执掌政权的经验教训，从中构想出未来新社会的基本经济和政治原则。马克思是一个实践者，他不仅满腔热情、坚韧不拔，其实践也卓有成效。这是其后继者，包括今天的“90后”以及未来的新人们需要谨记的。

三、马克思之立言：关于历史发展的科学发现和批判精神

中国古人从儒家立场出发，把立言排在了德行和事功之后，但从马克思来说，理论的深刻性却是他赢得英名和事业的基础。马克思总是注重让善良愿望服从实际知识，毫不客气地批判共产主义者中的盲动派无知，从来也不会帮助任何人。马克思从早年确立了共产主义者的立场，就对资本主义开展过不懈的多层次多角度的批判，并对未来新社会形态的若干原则提出一定的设想，但只有当他完成了其一生的两大发现（唯物主义历史观和以剩余价值为枢纽的政治经济学理论），才为社会主义奠定了完全坚实的科学基础。马克思之前的空想社会主义者们，乃至人类自古以来对美好社会的憧憬者们，他们当中除了书生式的迂腐和臆想之外，哪怕如孔子和莫尔这种曾执掌刑狱、摄行相事的实际政治活动家们，也都无法理解和解释历史发展状况的原因和条件，至多只能对现存状况作一些哪怕非常激烈的道德、文化和意识形态批判，也无法找到通达其理想的大同社会和乌托邦的道路，往往陷入某种道德目标的悬设和现实中的无所作为，乃至转而追求某种神秘的、玄幻的救世信仰。

直到马克思的两大发现，才解释了人类的一般历史及其现代资本主义阶段的运动规律，特别是资本主义蕴含着内在矛盾和自我否定的辩证法：根源于“资本—劳动”对立的“有产—无产”两极分化，这不仅直接地表现为工人群众的苦难生活，更是在于现代大工业的生产力所提供的丰富产品无法与资本主义市场体系形成平衡，造成经济矛盾和危机，这是使得资本主义的价值实现和资本自身增殖遭遇深刻危机，资本主义面临自我否定的结果。所以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的必然灭亡，无产阶级的变革性力量所在，不是从某种正义观念或人性设定中导出来的，马克思说得好，“历史本身就是审判官，而无产阶级就是执刑者”。马克思对人类发展道路的这种科学阐述，可以说抓住了历史进程中的大本大源，而像19世纪的“90后”毛泽东，之所以摆脱了对康有为、孙中山等的信奉而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原因正在于此。

马克思完成其科学发现，其实也是经历了发展过程和数次重大转折飞跃，他勇于自我否定和超越。马克思所遵循的辩证法并不崇拜任何东西，其本质是批判的和革命的。马克思世界观的最初定形，是在西欧近代的启蒙氛围下用抽象的“理想”、“自由”等范畴抨击普鲁士专制统治的报刊“大V”作者，他经历转折摆脱启蒙现代性，成为拥护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共产主义者，又再次转折成为清算自身哲学信仰，创立唯物史观，第三次转折则弥补经济史知识的不足，完成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和再造。在这一点是我们尤其感到，《马克思是个九零后》的作者是与马克思心有戚戚焉的，我们注意到她在接受媒体访问当中，非常正确地扣合了马克思“怀疑一切”的座右铭，注重采纳马克思提出来的方法论和规律，这正是马克思最大的“厉害”和力量之点，我们要以此来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并随着人类实践的前进去充实和发展马克思。

共产主义甜如蜜，共产主义的理想正是马克思所描绘的。“90后”以及越来越多的“后”会发现，人类终究会朝着这一目标前进。人类的前景要么死亡，要么共产主义，别无他途。我们的这位90后作者似乎已经体悟到了这一点。（作者陈学明系复旦大学特聘教授、姜国敏系上海财经大学博士后）

（编辑：蔡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