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杨超

在电影上线这几日之后，制片人、导演对这些问题皆有了些许疲惫。“电影档期一推再推是为何？追加的那么多制作费用去哪儿了？”、“电影中的女主角安陆究竟是一个女人，还是长江的比拟？”、“目前票房如此低迷，本片收获了柏林大奖却遭遇票房滑铁卢，你怎么看？”

制片人：王彧

《长江图》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高淳（秦昊饰）因为在大城市混不下去，所以回到老家继承了父亲的货船，成为了广德船长。父亲去世后，他开船从上海出发逆长江而上。在行驶途中，高淳逐渐发现在不同码头上岸时都会遇到同一个女人安陆（辛芷蕾饰）。这个神秘女人引起了高淳的关注，在逐渐迷上安陆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不仅是逆着长江航行，更是逆着时间前行，探索这个女人和他自己的过去，以及长江的过去。

“宾哥”作用是太大了，还是，起了反作用？

《长江图》被誉为了“最后一部胶片电影”，制片人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这句话是最初从北影厂传出来的。先普及一下“胶片电影”，是指：用胶片摄影机拍摄、制作、传输和放映的电影。相对应胶片电影，我们如今平日里看的都是数字电影，即电影的拍摄、后期加工以及发行放映等环节，部分或全部以数字处理技术代替传统光学化学或物理处理技术，用数字化介质代替胶片的电影。数字电影的另外一个名字是：4K超高清数字电影。我们最近观看到的《长江图》是制作团队在柏林电影节斩获最佳艺术贡献银熊奖之后，再度投资3000万之后制作而成的。

暂且不说，关于2K、4K或者8K的问题。因为有说法：4K只是过渡，8K才是未来。当然，需要提及的在柏林电影上竞赛时，因为申报时间紧张，上交的影片为2K。制片人给到说法，之后为什么档期调整或者成本增加，只是为了追求完美，为了让观众在电影院有更好的体验，“颗粒感小，画面美，也是真正为了对得起宾哥对长江的呈现”。好的，这里说到了“宾哥”，他是谁呢，李屏宾，摄影风格洗练而沉稳，曾经侯孝贤的御用摄影师，掌镜《长江图》在柏林竞争中一定是加分的。电影全片对话少、故事单纯，全靠大篇幅的镜头撑足场面。“这会否因为李屏宾的到来，令导演的发挥空间弱了，因而弱点也暴露了”。

王彧的回答是：没有“弱”的说法，这是导演杨超的风格。

李屏宾的经典作品里有哪些。《童年往事》(1985)、《恋恋风尘》(1986)、《南国再见，南国》(1996)《戏梦人生》(1993)、《海上花》(1998)及《千禧曼波》（2001）等等。当然，除了侯孝贤，他还与王家卫、许鞍华都有过姣好的合作。除了台湾与香港导演，李屏宾近年合作的导演也扩展至大陆及亚洲其他地区，包括大陆导演田壮壮的《小城之春》、越南导演陈英雄的《夏天的滋味》等片也都由他掌镜。

李屏宾

王彧说：因为宾哥，《长江图》很可能成为一定程度上向全世界展示了一个最魅惑、最具魔幻色彩的长江；而有了杨超的编剧、导演，无论是雾、风、人、光、水，都富于新的生命力。

但是，影片里铺陈着大量类似侯孝贤影片的镜头。制片人在此给出的公开说法是“这是导演的自觉模仿”。

平心而论，李屏宾对《长江图》的贡献不假，剧组艰难十年，从2005年开始磨砺的想法付诸10年去行动的劲头也是真实的，接下来，下了院线之后，电影会继续完成胶片部分的开发，亦让人期待。至于，是不是反作用，大约只是看完之后那刹那，专业人群的疑问，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最好感慨一句“好美”也就没了下文。

那几段诗歌，有人爱有人恨

王彧说，诗歌是导演写的。有了诗歌之后的《长江图》变得尤其文艺，秦昊在江边走，诗歌起。辛芷蕾和秦昊男女生同时念诗，多美。记者细心地去查阅了一下导演的年纪，70后，可以理解。诗歌宛如灵魂一般，加上又是导演自己的配音，《长江图》——妥妥的作者电影。

《长江图》剧照

这让许多酷爱诗歌的文艺青年们深发感叹：“真是越来越反感，现在这些人动不动在电影里加诗歌，拍电影就好好拍。”然而今年，还有一部电影也涉及了诗歌，毕赣《路边野餐》。王彧说，《长江图》不是诗歌电影，还是故事片。杨超更是强调了长江图的时空价值，“这是一部科幻片”，看来，对于诗歌后期引发来的讨论，两位主创有点未料到。

散落在一路西行的长江之上的那些诗，根据地域而来。摘录些许如下：

我厌恶人们在大河上山谷中拉长嗓音呼喊

庆祝自己的存在

我厌恶生命的礼赞 悲伤高于快乐

纯净高于生活

——上海 吴淞

新船上水七千公里

发动机不停咳嗽

我压低声音穿过温暖的县城

怕人听出心中怨恨

——江阴 黄田港

卖鱼人和买鱼人彼此怨恨

彼此拥抱

一切人反对一切人

——南京 小洲

我厌恶坚硬高耸的信仰

山清水秀的长江

和所有确定无疑的爱情

——荻港 万寿塔

我珍惜我灵魂的清澈

我忠于我不爱的自己

——铜陵 和悦洲

天何所沓　

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　

列星安陈

——沙滩的《天问》

在字里行间我只是无能

在文字之外我参加了日常的邪恶

增添了新的痛苦

——彭泽 小孤山

两岸城市都已背信弃义

我不会上岸

加入他们的万家灯火

——鄂州 观音阁

我诅咒我走过的路

我读过的书

我献媚众人的表演

我离开独行之道的那一刻软弱

——宜昌 三游洞

要么丑陋 要么软弱 要么虚伪

没有神灵让人信服

那么期待一个女性

——丰都 鬼城

总有一天

我们相会的桥 穿越的渡口

都会变新

——涪陵 点易洞

你是即生了证的旗帜

你是对治黑暗的铠甲

——江安 涩岗

一九八九年冬天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笑容

——宜宾 二码头

这些诗，有人爱，有人恨。电影通篇诗朗诵，是仪式感的表达，还是情感的直抒胸臆，是问题，还是亮点？《长江图》这回的“诗意”，来自于了诗歌本身，仰赖掌镜人的影像“水墨画”般的诗意，还有什么？

隐喻巨多，需猜、需品、需读

看看新闻Knews记者问主创们，“辛芷蕾演绎的那个女主角，秦昊跑到哪一站都能碰上他，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多个啊，而且每一次身份都不一样”。制片人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剧本阶段时是一个人，但是，后来大家有那么多的解读，也可以理解，影视艺术的特点不就是给予人更丰富的幻想与猜测嘛。

女主角身份的变化是长江命运的变化，可以是出轨少妇，可以是单纯的路人，故事越往深处走，时间被推及的越早，伴随的是长江越往上游，水质越纯净的状态。到达三峡大坝阶段，一个人类工程的建筑打破长江命运时，男女性之间的纠缠到达高潮。为了建造三峡大坝，沿岸的城镇都已被洪水淹没，历史悠久的古建筑也被拆除，而这座大坝也给小船带来了一段动人心魄的旅程。

除此之外，关于“光”的表达、佛教理念的传导、秦昊在小船上的同伴们，这些隐喻解读也很多。秦昊和辛芷蕾之间有多这样一段对话：

“长江变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告诉我，未来是什么样的。”

“这是我的长江！”

《长江图》影像之外的意义还在于：旅游价值。“这几年，大家都喜欢去国外旅行，其实，长江就很美，只是被破坏了而已，这次之后，想必很多人都会开始关注到我们的长江”，制片人这样说。故事里的隐喻很多，包裹在爱情故事里的是人性、情爱、自然、国家等等，需猜、需品、需读。

《长江图》剧照

制片人王彧说，《长江图》全程都在一艘船上拍，条件艰苦、拍摄艰难，捉摸不透的是大自然的未知。而拍出来之后，可以面世上院线，尽管艺术电影的票房坚决不以商业标准衡量，但是，可以引来关注、为人接受，已很庆幸。杨超接受采访时说《长江图》是有野心的艺术电影，想要成为世界级甚至历史级的艺术电影，有没有达成呢？好像，目前还没有，但是，很多抱负有总比没有要好。

由此看来，所谓的“文人包袱”也是特色。

（编辑：刘喻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