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上海的图书馆里人气依旧居高不下。
我们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待在这里?
我们和一些读者聊了聊。他们之中有人来这里看书,有人来这里学习,有人把这里当作公司之外的另一个办公空间……
在众多的受访者中,他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我老婆不知道我失业了。我一直说是(正常)上下班,其实只是来图书馆。每天早上九点左右出门,午餐通常会在图书馆附近的便利店解决,晚上七八点回家。马上要过年了,招聘岗位比较少,现在找工作应该有点困难。”
刘建强,今年35岁,云南曲靖人,不久前刚从上海一家公司的程序员岗位离职。
“五天的任务,上级要求三天要完成,然后回去就经常加班。走的时候老板还说,程序员要有抗压能力,不要有‘玻璃心’。”上一份工作让他不堪重负,是他离职的主要原因。
“在家里面的话,效率低,天气也比较冷,来图书馆可以蹭蹭空调。”失业的第二天,刘建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来到徐家汇书院。找到一个座位,他开始投简历、学网课、写代码……没有工作的工作日也特别忙碌。
刘建强告诉记者,其实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图书馆是免费对公众开放的。在此之前,他曾打算在共享办公空间租用一个工位。他看上的工位,每月租金三百元至五百元不等。
“我现在算是海投,已经投了五六十份简历了。这些招聘官多数是要一份你的简历,然后就没有消息了,有些就是已读不回。”他说,自己已经做好了一两个月找不到工作的准备。
2013年,刘建强毕业于上海一所专科院校。转行做程序员之前,他曾做过十年的印刷工。
“我以前就是印牛奶包装盒,在学校里面做图文快印。做着做着也挺好,但就是感觉没什么目标了,想找一个新的方向,突破一下自己。”后来,他利用下班后的时间看视频课程、做笔记,自学两年,转行成为了一名程序员。
刘建强告诉记者,2021年,他每投一百份左右的简历,就能有一次面试机会。但从去年开始,他需要投几百份简历,才能有一次面试的机会。如今再次“裸辞”求职,刘建强把新工作的薪资目标定在一万元,如果实在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他也愿意降低要求。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要能平衡工作与生活。
“这些公司多数要求你本科毕业五至十年。像我这种35岁的,人家要么就是做管理,要么就是做项目经理、架构师。我现在这么大年纪刚转行,就很尴尬了。”刘建强说。
关于失业,刘建强给妻子打过“预防针”。但已经待业数周的他,还是没有勇气坦白:“不跟她说的原因也不是想隐瞒什么,主要是说了也不起作用。工作还不是要自己去找?她压力也大。”
“假如她看到了这个节目,知道你暂时还没找到工作,那怎么办?”看看新闻Knews记者问刘建强。
他犹豫了一下,说:“无所谓的,知道就知道,大不了被她调侃两句嘛。”
晚上七点,刘建强离开图书馆,他要准时“下班”回家。
离开图书馆时,刘建强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坐一坐。一进门,他的妻子杨开艳就开始跟我们分享他们两人平淡却甜蜜的生活:“等他快下班了就去买菜,然后再一起做饭。两个人嘛,也没什么追求。”
2018年,妻子杨开艳跟随刘建强从老家云南来到上海,现在是一家公司的电话客服人员。2023年初,两人的女儿出生了,孩子五个月大时就由刘建强的父母带回老家照看。晚饭时间和女儿视频通话,是小两口每天最幸福的时刻。
“我也想陪着女儿,但是现在自己工作感觉不怎么稳定。我们公司有(人员)变动的情况,不知道他们公司有没有。”杨开艳说。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换工作了。”接着话头,刘建强决定探一下妻子的口风。
“你啥时候跟我说了?你想换什么工作呀?”
“也就是程序员,我重新找嘛,这个很正常,是吧?”
杨开艳没有责怪丈夫,但心中难免有些顾虑,“我以为你要转行了,吓死我了,你别换了。其实这个年纪不适合太大的跳动。孩子的开销又比较大,家庭各方面又不是像刚来上海时那样,两个人过好了就是一家人的生活了。”
今年春节,小两口计划一起回云南老家过年。给女儿的周岁生日礼物,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
“新的一年,首先要开开心心的,然后希望工作能顺顺利利的吧。我只希望他能够安定一点,也不需要他单方面地负担生活的压力,因为我会陪他一起的。”面对镜头,杨开艳说出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春节前夕的这个深夜,刘建强还在坐在出租屋的电脑前“加班”。新的生活,或许已经开始......
(看看新闻Knews记者:李晓建 影像记者:吕心泉 徐玮 编审:陈瑞霖 邢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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