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严庆谷——小丑挑大梁

3月1日，毒sir推送了一篇文章《刷脸的年代，难道只有我想念消失的丑角》，罗列了影视界的五位丑角扮演者：“贾贵”的扮演者颜冠英、“和珅”的扮演者王刚，“容嬷嬷”的扮演者李明启，“济公”的扮演者游本昌和《我爱我家》中老爷子的扮演者傅明。

“丑角”原本是戏曲行当里的说法——生、旦、净、末、丑。在这刷脸的、娱乐至上的年代，还有谁说得出梨园里的丑角有哪几个？

严庆谷

很巧，也是在3月1日，一场名为“‘小丑’挑大梁——严庆谷京剧表演艺术研讨会在上海文艺会堂举行。为一位丑角举办一场一整天的研讨会，着实并不多见。严庆谷是谁？最直观地描述应该是：堪称“梨园”中的男神，颜值担当，帅中带着儒雅；逆生长、冻龄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完全看不出已经47岁。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已经演了三十多年的丑角，也是一枚行走着的表情包。

严庆谷的表情包

这个孙悟空舞的金箍棒不一样

2016年，上海京剧院三分之一的剧目是由严庆谷担当的。
 

因为这一年是猴年。从元旦开始，上海京剧院就启动了以他为主角的，为期一年的悟空戏展演计划——“大圣来也”。从1月1日的《齐天大圣》开场，12月31日的《真假美猴王》结尾。
 

说起孙悟空，大家都会想到六小龄童。其实，“悟空戏”，又称“猴戏”在中国戏曲中已经有着几百年的历史。这“猴戏”还特别讲究，分为“北派”和“南派”。“北派猴王”有杨小楼、郝振基、李万春等，“南派猴王”有郑法祥、盖叫天、张翼鹏。六小龄童传承的是他父亲六龄童章宗义所开创的章氏猴戏，它也属于“南派”。

严庆谷展示郑派各种身段

而严庆谷学习的则是郑法祥的猴戏，从1986年开始学起，至今已经三十年。按照严庆谷的说法，郑老先生特别忌讳别人说“猴戏”，他强调他演的是“大圣戏”，因为他觉得孙悟空不是普通的猴，他是齐天大圣，是斗战胜佛，所以他的孙悟空在表演上突出的是一种“威”。

郑法祥的孙悟空脸谱特别有个性，是一个非常饱满的桃子形，两侧鼻窝画成蝴蝶形，眼窝很大，上面画有三道黑色的纹样，据介绍这个脸谱设计源自广州大佛寺石碑上孙悟空“斗战胜佛”的刻像呈文相拓片。而郑老先生的孙悟空手里拿的金箍棒也与众不同，是两头细、中间粗，比一般舞台上的金箍棒都要来得粗和长，舞起来特别有气势，就真的像一根定海神针。不过，它的份量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驾驭，需要靠练出来的。据说，当年严庆谷在练棍的时候，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虎牙，整颗牙蹿出来，把嘴巴穿了窟窿。

严庆谷扮演的孙悟空

“《金刀阵》已经多年不演了，严庆谷还能够蹦上桌子，再跳上椅子，最后上到椅子扶手，向后翻下高台，接棍下来……他给我打电话说陈老师怎么样，我说你练功了吧，你不练功不可能体现。”上海京剧院导演陈金山说。
 

《金刀阵》是郑派悟空戏独有的剧目，1928年在上海新舞台，大获成功。故事有点像孙悟空后传，讲述的是孙悟空护送唐僧西天取得真经，功成正果，被如来封为斗战胜佛，每日在永安宫谈经说法，受享清闲。恶鸟金翅大鹏为了庆贺刚刚练成金刀大阵，强占了昆仑山，南极仙翁只得来向老友孙悟空求助，孙悟空为了声张正义又重入江湖……在这出戏里还有一个叫做“蹦金刀”的绝活，就是大金刀两侧各有三把匕首般的短刀，把刀头朝下杵地，双手抓住大刀杆的尾部，两脚同时一级一级跳到两侧短刀的最上层，然后控制好平衡，人和金刀一起连续地蹦。如今高难度的动作，46岁的严庆谷都是干净、漂亮地一气呵成。这都归功于他从未间断练功，每天至少练功一小时。

梨园“男神”能说三国语言
  

“平常咱们一有欣赏全是生旦净，没有丑角，您最近看京剧舞台上出现很多生旦净的新的人才，就把那个丑抹了。”京剧表演艺术家黄德华感慨道：“甚至我还看过一个镜头，宣传生旦净丑的时候，生旦净都是京剧名家，到丑用的却是潘长江。”
 

这并不是一句笑话，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儿。但是，可能不少人还不知道，梨园的祖师爷唐太宗，就擅于演丑角，虽然丑角放在四大行当的最后，其实他很重要。学戏剧的都熟悉“优孟衣冠”这个成语，说的也是最早演的戏，优孟演的也是丑角。

《小丑挑梁》拍摄花絮

“丑角”并非真的是用丑态百出、挤眉弄眼吸引观众。严庆谷的扮相就画得非常干净、简洁，在舞台上讲究的是“松巧洁恰”，也就是表演轻松巧妙，逗哏恰到好处，注重一个格调。而这个“格调”背后是严庆谷本身学识修养的支撑。

“作为一个演员对自己做一个文化上的梳理是特别重要的，一年前结合‘大圣归来’系列演出，我们给了严庆谷12期的版面，希望他写12期的文章，这是一个很累的活，”《上海戏剧》主编张文军说：“当时也为他做了一些准备：‘万一你写不出来的话我们请一些戏剧名家写’，结果他12期一期一期的写出来，12期把整个大圣戏，特别是郑派戏梳理干净——它的文化背景、文化来历，我觉得作为一个演员能够有这样钻研的精神是不容易的，而且可以看到他的文字很质朴，内容非常有质量，可以说他是一个有学者气质的演员。”

严庆谷还曾经自费留学日本一年，为的就是学习日本的狂言。在他看来，狂言艺术和京剧艺术特别是丑角，有着相当多异曲同工的地方，狂言的幽默是有品位的，不是低俗的逗哏。他在一个狂言世家——茂山家学习，每天感受着拜师学艺特别浓重的仪式感。严庆谷不仅学狂言，还演狂言，对自己在演京剧丑角的发声上帮助特别大。

严庆谷表演狂言《盆山》

除了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严庆谷还用英语唱起京剧。这还得追述到十几年前，他在一个朋友家里碰到一位大学教授是戏迷，他说用英文来唱《搜孤救孤》。“娘子不必太烈性,我有言来你是听。”唱成了余派的“Honey you don't be too angry. Let me say a few words yon just listen to me”。当时严庆谷听了觉得这个很绝，问那位教授要来了翻译的词。直到十几年后演《十八扯》就派上了用场，现场嗨翻了天。
 

2017年底，“胡扯——严庆谷谐趣演唱会”将在周信芳戏剧空间连演两场，演唱会将京剧表演形式融入时下流行文化，组成一台跨行当、跨剧种、跨语言、跨性别、跨国际的脱口秀式演唱会，天马行空地“胡扯”，唱念做打齐聚地演“段子”，严庆谷将作为京剧界脱口秀第一人，“笑闹江湖”。

（看看新闻Knews记者：王健慧 编辑：陈佳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