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诵读文字)
“真是个美人坯子。”
阳光照进牢房,有人在说话。凌汶转头,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对面床上,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对着脸照来照去。
“你们醒了?”女人站起身来到凌汶床头,朝她伸着个俏脸,说个不停,“睡了一觉气色好多了。昨天晚上你们进来,脸色都蛮吓人的。我姓陶,叫我陶小姐好了。" 牢房里原本气味难闻,这个女人一靠近,倒带来一阵香味。
“总算有人来了,我在这里好几个月了,厌气得要死。要是进来三个就更好了,可以凑一桌麻将——”她咯咯笑了起来,“女人蹲监房不大有的,你们不会和我一样,也是被冤枉的吧?”
陶小姐又往脸上涂了点脂粉:“每天涂涂抹抹的,也不知道给谁看,你们一晚上没吃什么,饿了么?我有麦乳精,外面都要托人才能买到呢,我给你们泡一杯吧?”
正说着,牢房门哐啷一声打开了,狱卒讪笑着说:“陶小姐,出来吧!”
陶小姐抹抹旗袍,站起身,摇摇扭扭出了门,站在门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倒蛮好,我要好好晒晒太阳。”
牢房里安静下来,只听见门外狱卒对那女人说:“陶小姐,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是共产党,你可不要乱搭讪。
凌汶猛地坐起身,环视四周。牢房里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也坐在床沿,床上只有几条木板和一片草席。陶小姐的床靠里,铺着厚厚的床褥,鸳鸯花样的床单上卷着一条缎面被子。
凌汶望着牢里的另一个人,她们俩刚见面就一齐被捕了。她试探着看了看对方,遇到一双温和的眼睛,正勉力朝她微笑。这个年轻的姑娘留着齐耳短发,像个老师,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良久,凌汶问道:“你还好么?”
董慧文点点头。砖地上有些青苔,蚂蚁在阳光下爬行。她抬起头看着凌汶,眼神热切,显得有点激动,好像有无数个问题要问,还没来得及出声——
“在这里,说话要小心。”凌汶说。
“我认识你。我读过你的小说《冬》。你叫凌汶。
“那么你呢?还有那个穿夹克的年轻人,在囚车上你们一直紧挨着。”
“我叫董慧文,他是陈千元。”董慧文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本来她们可以在会上互相认识的。
那天上午,董慧文和陈千元约定十点前赶到四马路菜场,他们说好了,先在同春坊弄口碰头。坊里一条直弄堂走到底, 便是明惠小学的校门,她在那里教书。那天早上,她不得不先去学校。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她要跟毕业班的学生告别。把校长签名盖章的修业证书发给他们。
“你怕不怕?”凌汶上前坐到她身旁。
问题很直率,董慧文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怕吗?她一点都不怕那些人,可是当她真的进了这个阴森的地方,心里又不免有些发毛。她发现只有当自己心中充满怒火时,才会情绪激昂,全无畏惧。她犹豫了一下,忽然睁大眼睛望着凌汶:“那天在四马路跳楼的,是什么人?”
凌汶摇摇头。从昨天到现在,她也一直在想这个跳楼的人,他这样义无反顾地跳出窗外,就是为了通知他们敌人进来了吗?凌汶试图去理解他,就好像她觉得,如果能真正了解这些人在生死抉择前内心的种种想法,她就能更加懂得龙冬。
董慧文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对凌汶说:“我不怕。我早就想好了。”
窗外高墙的铁丝网上,一只灰鸽停在上面,牢房中沉默下来。凌汶看着面前这个姑娘,心里有些为她担心。凌汶坐过牢,她知道最艰难的时刻还没有到来。抓他们的人,还想挖出他们的秘密。任务——虽然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他们临时被召集起来,一定有什么重要任务。
牢门再次打开,狱卒站在门口。
“过堂了。”
凌汶看了看董慧文,站起身——
“你,出来。”狱卒指着董慧文喊道,并在牢房门口给她戴上了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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